法律小说 法律小说排行榜前十名
知产力（
微信ID：zhichanli）
知产力是一家致力于“为创新聚合知识产权解决方案”的原创型新媒体平台。关注科技领域创新及相关知识产权问题，请订阅本微信公众号（zhichanli）、官方微博：知产力，亦可登录www.zhichanli.com查阅更多精彩内容。
知产力是一家致力于“为创新聚合知识产权解决方案”的原创型新媒体平台。关注科技领域创新及相关知识产权问题，请订阅本微信公众号（zhichanli）、官方微博：知产力，亦可登录www.zhichanli.com查阅更多精彩内容。
作 者 | 秦瑞秋
（本文系知产力获得独家首发授权的稿件，转载须征得作者本人同意，并在显要位置注明文章来源。）
武侠宗师金庸（原告查良镛笔名）起诉江南（被告一杨治笔名）《此间的少年》（以下简称《此间》）著作权侵权及不正当竞争纠纷一案，于4月25日在广州市天河区人民法院一审开庭审理[案号：（2016）粤0106民初12068号]，引起业界极大关注。
《此间》是江南创作的一部校园小说，主要讲述了在汴京大学，郭靖、欧阳克、杨康、王语嫣等大“侠”们的校园故事，虽然沿用了金庸作品中的人物名称、人物性格和故事情节，但并不是对原作的抄袭，而是将原作进行了再创作，形成了全新的故事内容，表达了新的思想。从文学概念层面而言，《此间》系“同人”作品。①
展开全文
本案涉及的著作权法问题可分为两个方面：
一是原告金庸老先生所著《射雕》等作品中的人物名称、人物关系、性格特征及故事情节等是否受著作权法保护；
二是《此间》所涉人物名称等是否构成“实质性相似”。该案的裁判结果，将对我国“同人”作品的法律规制和保护产生重要而深远的影响。
由于案件审理仅告一段落，并未审结，今天的“漫说知识产权”仅就该案的核心问题，即“实质性相似”的认定要素作简要的分析，也请各位大咖斧正。
✎ 一、单纯的人物名称，不受著作权法保护。一般而言，人物名称仅能起到符号作用，虽然经过取舍、选择、安排、设计，但很难达到“我叫MT”一案中确定的“相对完整地表达或反映作者思想、传达一定信息”的标准，②难以得到著作权法保护。
✎ 二、单纯的人物性格、人物关系也难以受著作权法保护。根据庄羽诉郭敬明案的判决，“单纯的人物特征，如人物的相貌、个性、品质等，或者单纯的人物关系，如恋人关系、母女关系等，都属于公有领域的素材，不属于著作权法保护的对象。”③
✎ 三、应当结合情节作出是否构成“实质性相似”的判断。这是因为：一方面，人物设置（包括姓名、性格特征和背景）及人物关系是情节的组成部分；另一方面，正如庄羽诉郭敬明案的判决所述，“在小说创作中，人物需要通过叙事来刻画，叙事又要以人物为中心。无论是人物的特征，还是人物关系，都是通过相关联的故事情节塑造和体现的。”④因此，在判断《此间》是否超越了借鉴的界限进而侵犯原作的著作权时，基于人物设置而创造的故事情节才是需要考量的核心要素。⑤
第一，从“抽象—具体”维度考察，情节越抽象就越有可能被归为“思想”，反之就容易被纳入“表达”。红学爱好者富振华在看到霍国玲姐弟发表的论文《〈红楼梦〉中隐去了何人何事》后，受到启发，围绕霍氏姐弟提出的观点，撰写出版了一部25万字的章回体小说。后霍氏姐弟提起著作权侵权之诉，法院最终认为富的行为不构成侵权。⑥事实上，霍氏姐弟在《〈红楼梦〉中隐去了何人何事》提及的观点是具有一定情节内容的，即曹雪芹的青梅竺香玉被雍正选为皇后，后曹与竺合谋用丹砂将雍正毒死，事后竺自杀，曹写下了《红楼梦》，用隐晦方式揭示雍正暴死的原因。但这些情节仍较为抽象，属于“思想”范畴。因此，法院判决认为，“曹与竺合谋毒毙雍正”的情节是不受著作权法保护的。
第二，从数量比对维度考察，只有对原作品情节的借鉴达到一定量，才能构成“实质性相似”。在琼瑶诉于正案中，法院提出了认定“实质性相似”的方法，判决从区分“表达与思想”入手（排除创意、素材或公有领域的信息、必要场景和唯一或有限表达的基础上），对两部作品的表达从人物、人物关系、事件发展、因果关系等方面进行了比对，进而层层抽象过滤。最后判决认定《宫锁连城》与《梅花烙》之间存在十几处重要情节的相似，且逻辑推演、整体内容都具有一致性。而这些情节前后串联构建起整个故事的推演，已经占到了涉案作品的足够充足比例，以致于受众足以感知到来源于涉案作品，因此，《宫锁连城》与《梅花烙》整体上构成实质性相似。⑦
第三，还需要考察排除情形，已进入公共领域或被前人广泛使用的，以及其他缺乏独创性的情节是不能受著作权法保护的。在沪剧《胭脂扣》案中，《胭脂盒》与小说《胭脂扣》在部分情节上相似，如男主角陈振邦与女主角如花的恋情遭到陈家反对，导致他们双双服毒殉情。判决认为，这很难说是独创的情节，因为富家子与风尘女相恋而遭家庭反对，恋人因此殉情是爱情题材文学作品中惯常的表达。⑧
再举个栗子，由于《西游记》已进入公有领域，因此任何人都有权对其进行著作权法意义上的复制、发行和改编。
经过以上三方面综合考量后的情节比对，可较为全面地分析涉案作品之间是否构成实质性相似。最后将视线拉回到《此间的少年》案。该案的纠纷源于江南在《此间》中大量使用金庸小说中的知名人物，而《此间》是否将情节建立在原小说的基础之上，还是只使用了相当数量的人物姓名、人物之间的关系、部分人物的性格，以及部分人物的简单背景等，都需要根据证据比对予以准确判断，此处不能妄下结论，让我们拭目以待法院的判决吧！
P.S ：
瑞秋利用午休的时间看了庭审直播，错过了精彩的法庭调查，但赶上了同样精彩的法庭辩论和最后陈述。实际上，该案著作权部分还有关于“改编权、署名权、保护作品完整权及合理使用”的争议，等判决后，瑞秋打算就这些问题再作一期更为深入的“同人”作品的推送。
参考文献：
1.王迁著：《著作权法》，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，2015年3月版；
2.王迁：《〈此间的少年〉事件初析》，微信公众号：智合法律新媒体，2016年10月26日；
3.杨宁：《金庸诉〈此间的少年〉之辩辩辩》，微信公众号：知产库，2016年10月28日；
4.王勉青：《同人小说的法律前路》，微信公众号：上海法治报，2016年11月12日；
5.邱政谈、孙黎卿、翁才林：《金庸诉江南—同人作品侵权谈》，微信公众号：知产力，2016年12月1日。
6.《“金庸诉江南等”著作权侵权和不正当竞争纠纷一案在天河法院落锤审理》，微信公众号：天河法院，2017年4月25日。
注 释：
① 广义的同人，可以是某部作品衍生出来的二次创作，也可以是非商业性质的原创作品，有文字、漫画、动画、游戏、音乐、视频等多种形式。本案涉及的是狭义的同人，即对某部原创文学作品进行二次创作形成的作品。同人作品会使用原作的人物，也可能同时使用原作的故事背景、主线剧情等。（引自李红笛：《同人作品的法律困境》，载《检察日报》，2016年11月25日，第5版。）
② 参见北京知识产权法院民事判决书（2014）京知民初字第1号。
③ 参见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（2004）一中民初字第47号民事判决书、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（2005）高民终字第539号判决书。
④ 参见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（2004）一中民初字第47号民事判决书、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（2005）高民终字第539号判决书。
⑤ 情节是由人物设置、人物之间的关系、场景、故事发展线索等许多要素构成的。（引自王迁：《〈此间的少年〉事件初析》，微信公众号：智合法律新媒体，2016年10月26日。）
⑥ 案情参见王迁著：《著作权法》，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，2015年3月版，第44页。
⑦ 参见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（2015）高民（知）终字第1039号判决书。
⑧ 参见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（2012）沪一中民五（知）终字第112号判决书。
与本文知识相关的文章：
